4

一个月后，小周后有孕，只是钦天监说她这身孕对皇帝有冲撞，不到六个月，不能昭告天下。

小周后为此闹了脾气，又让皇帝罚了沈贵妃她们半年的月例。

皇帝宠着小周后，对她是有求必应。

而沈贵妃们也跟着皇帝一起宠她。

只是，当小周后想要皇帝将皇后唯一的儿子赶出后宫时，沈贵妃脸上的笑容冷了。

她没有找小周后，反而是对着皇帝，唉声叹气：“臣妾这肚子自落胎后，总没有消息，臣妾又想要个孩子，不若皇上将先皇后的孩子给臣妾？”

皇帝以为她是真想要孩子，笑着说：“你若想生，朕赏你一个，朕赏的自然是跟那贱人的骨肉不同。”

贵妃勾唇，笑意不达眼底，“是不同。但那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。”

皇帝眉头微蹙，把玩佛珠的动作一顿。

我想，他大概是记起了，他年少时给皇后娘娘的承诺：“我们的第一个孩子，定然会被朕如珠似宝的宠着。”

他不过是轻飘飘的一句承诺，可是皇后却当真了，至死都信他绝不会伤害骨肉。

5.

皇帝选日子送大皇子出宫那日，沈贵妃梦魇了。

皇帝虚情假意的来探望。

沈贵妃手捂着胸口，娇娇弱弱的啜泣着：

“臣妾又梦见了漠北的事，心里很不安。当年大皇子给臣妾喂过一口饭，若是臣妾不还了大皇子这份情，怕是有报应。皇上，您就当给臣妾一个恩赐，让臣妾将大皇子养在身边吧。”

皇帝脸上带着些许犹豫，“娇儿有孕，看不得那贱人的血脉！朕总不能为了一个贱人的种，让朕跟娇儿的皇儿不安。”

沈贵妃顷刻间泪如雨下，她死死的咬着唇，手勾着皇帝的玉带，莹莹落泪的模样，好似娇弱的小莲花一般可怜。

皇帝哪里受得了美人这般垂泪，他的手轻轻的拍着沈贵妃的后背，蹭蹭她的脸，温声细语的安抚着。

沈贵妃委屈的叹口气：“臣妾原以为臣妾跟着皇上多年，皇上能疼疼臣妾。到底臣妾的命不如草芥。臣妾还不如当年死在漠北，免得让皇上为难。”

她说着擦了擦眼角的泪，颤巍巍的跟皇帝分开，妩媚的眉眼上尽是忧伤的颜色。

她拔下了头上的金钗，抵着自己的脖颈：

“皇上，臣妾福薄，不能再伴君王，臣妾这就死了，也免得皇上在皇后面前为难。”

皇帝见状，立刻上去搂着沈贵妃的腰，夺去了她手里的金钗，似是很无奈道：

“萍儿，你这是做什么！朕怎么舍得你死！你跟娇儿一样，都是朕的心头宝！既然你要留下那贱人的种，朕便应允了。只是他不能再当皇子，只能给你当个干活的玩意儿。”

沈贵妃听到这话，才没有继续寻死，软软的跟皇帝行了个礼，然后媚眼如丝的示意我们都出去。

这晚，沈贵妃劝皇帝去凤祥宫陪小周后。

而她则带着我们站在皇后娘娘生前最喜欢的风波亭里坐着。

下雨了，我劝贵妃娘娘回去。

可是沈贵妃却走进了雨里。

漆黑的夜雨将她的衣裳都淋湿了，她脸上湿漉漉的，分不清楚是泪水还是雨水。

她看着我，苦笑着摇了摇头：“青禾，这几日你若能出宫，去皇后的坟前，帮我求她原谅。”

我问沈贵妃：“为何要求皇后娘娘原谅？”

沈贵妃瘫坐在雨里，伸出手想要抓住雨水，声音哽咽的说：

“因为，我们说好要护着她，却没有护住啊……”

第二日，小周后得知沈贵妃将大皇子留下，命人宣沈贵妃过去。

沈贵妃昨夜淋雨，一早便烧红了脸，可仍旧让我们扶着她去小周后的宫里。

她恭恭敬敬的行礼，声音沙哑的说：

“臣妾没有皇后的福气，臣妾不能生了，臣妾不过是在身边随意养个人，请皇后娘娘成全。”

小周后想说不行，却看到沈贵妃吐了血。

昨夜，我们带着沈贵妃回去，我亲眼看到她让太医熬了药，她似是一心要折磨自己，故意喝下那极为上身的药。

小周后一脸嫌弃：“跟过我姐姐的人果然不怎么样，跟她一样的丢人现眼！本宫是中宫之主，是皇上心尖儿的宝贝，你给我记住了，死也要记住！”

她目光阴狠的看着贵妃，哪里有二八年华的善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