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钟铭盯着鹿穗此般狼狈的模样,心尖仿佛被刺了一下。铁血的军人居然开始心软,没有对上她迎来的目光,而是抬头望了望散发着昏暗光芒的吊灯。

“这里太暗了,这里太暗了”重复了两句不明所以的话。

料想那些人也不会不知道钟铭与鹿穗乃是同窗,是昔日故友,仿佛落入了蓄谋已久的圈套,无论如何处理都会落人口实。

而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功名钟铭自然不甘轻易舍去,比起所谓的同窗之谊,功名利禄则在乱世之中更实际的多,哪怕不仅仅只有同窗之谊。

只有迫她招供,方才有机会立功重返战场。

昔日故友重逢,她却已是阶下之囚。

“穗穗,当年我应该就是这样喊你的吧。我们共同立下远大志向,为国建功立业。可我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为日本人卖命”

钟铭忽然开始咬牙切齿,民国的大好河山变得如今山河破碎,国将不国。很大的原因在于为日本人卖命的汉奸走狗。

曾经让钟铭情深意动的女孩居然变成了自己所愤恨的汉奸。

“倘若你如实招供,念及同窗之谊,我会网开一面。你是聪明人,我相信你会做出明智的选择”

鹿穗记忆里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回荡,却如同亘古里美索不达米亚高原袭过的风,清晰却陌生,近在咫尺又隔天涯。

鹿穗望着钟铭逃避的目光,心下料知三分,并未正面作答,只喃喃自语:

“我是穗穗,你是钟铭吗?”

戏谑的一问,叹自己非昔日良人,又叹他非昔日故人,历经刀枪血雨的洗礼,忠孝早已难两全。不再炽热的目光,依旧停留在他军帽下的侧颜,步步紧逼:

“你既是钟铭,那为何不看我?”

忽的想起他来的目的,是了,今日并非故人相见,而是审讯间谍来了。收起玩弄的话语,眼中亮起些许锋芒。

“可我也绞尽脑汁想不明白,为何你们要说我是特务?”

鹿穗直了直身子,毫不畏惧地盯着钟铭:

“你们说我是特务,得有证据,有证据就直接处决;没处决就是没证据,那为何还关我?”

钟铭听着鹿穗戏谑的话语面色愈发阴沉,眼神也不再逃避反而直勾勾的盯上了她。仿佛依然能看到昔日甜美的笑容,不过却夹带着几分妩媚之意。

不过目前证据确实不足,但种种迹象表明她就是特务。

“昔日国立南京大学就读时,你我才能不分伯仲。而如今你却屈居在这小小的情报科做一名副科长,是何居心?”

有些意识到这样讲稍稍有些强词夺理了,但仍不愿放松攻势,顿了顿

“你做的档案的确天衣无缝,瞒过了所有人却唯独瞒不过我。毕业后的几年间我一直派人暗中调查你的行踪,料想你也未曾发觉。你的履历与档案所写完全不一致。你潜入情报科是早有预谋的!”

若非与她是熟识恐怕也难以发现她天衣无缝的伪装,看来委员长此次是派对人了。利欲熏心吞没了对她的最后一丝情意,更何况她已成了自己最为痛恨的汉奸。现在的钟铭只想让鹿穗招供。

“现在如实交代,我仍可以对你网开一面。不然”钟铭冷笑了一声

“我会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手段”

鹿穗不慌不忙听着他道来的这些话,越发觉得可笑,钟铭啊钟铭,你想踩着我的尸骨登上那权利的宝座吗?可惜啊,我偏不如你意。

“听说钟铭先生以前是大局长,您看不上这小小的副科长,也是正常。”

特地用了敬语,想要灭一灭那人的傲气,又峰回路转,调侃一句:

“您还派人跟了我好几年?真是受宠若惊,若想知道我过得好不好,发个电报就行了。至于进情报科工作?不过是人生在世,混口饭吃而已,怎么还有不让人工作谋生的道理?”

凌乱的长发划过前额,欲用手挽上,却奈何双手被缚,只好往椅背靠去,将头扬起,稍稍甩了甩掉落的碎发,轻蔑笑笑:

“您想用什么手段?”

钟铭心想看来此次想让她开口并非易事,推开了审讯室的门走上前撩起了她的下巴。近距离打量着在此刻有着别样风情的美人。

“我可是个怜香惜玉的人,你了解我的。怎忍对你动手呢”

钟铭用手轻轻拍了拍鹿穗俏丽的脸蛋,似乎在思考着她有什么弱点可以突破。

而鹿穗的视线从天花板落回钟铭的身上。

“你看看我身上,他们什么手段我没试过?钟铭,你没有软肋吧?才能肆无忌惮去追求你的那些功名利禄。”